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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七零章生兒哪如養兒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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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七零章 生兒哪如養兒難

回到“洞府”後,程帛堯就問李崇安要無涯祖師關於“觀世音菩薩”的所有手劄,好在李無涯有個好習慣,喜歡把資料分門別類,哪怕不是同一時期寫的,也會把同一類別的資料歸攏在一起。程帛堯之所以要看關於觀世音菩薩的一切資料,是因為玄弭的事讓她有所感。

她記得小時候,曾經與曾祖母一道去拜觀世音,曾祖母十分感嘆地說:“觀世音菩薩修了這麽多年都只修了一雙男人的大腳。”

當時她很不解,為什麽觀世音要修作男身,曾祖母便答她:“因為這世間對女人家不公。”

曾祖母是一雙小腳,上坡下坡都不便,程帛堯不是很能理解那時候的人的痛苦,所以至今也不能體會曾祖母那句“修得一雙男人的大腳”這樣的感嘆從哪裏來。現在想想,玄弭想要修成人身,和曾祖母口中想要修成男子的觀世音菩薩應該是異曲同工的,或許那只是曾祖母借菩薩之身說出來的話,因為她也被困於一雙小腳。

李無涯關於觀世音菩薩的種種記錄裏沒有寫這個傳說,只寫觀世音是慈航道人的下世,發願普渡世間男女,而且李無涯個人推論,觀世音本來就是男性,因為佛祖稱呼觀世音時,是“善男子”不是“善女子”。李無涯還例舉《華嚴經》裏對觀世音菩薩的形容,說觀世音是“勇猛丈夫觀自在”,所以觀世音本身就應該是男性而不是女性。

或者說,觀世音最後終於修成了男身,不再有女子的諸多煩惱,又或者只是廣羅大眾因為觀世音菩薩一雙大腳而生出的美妙聯想。

“倘若她真是一個女子,緣何要修成男身呢?”程帛堯還是不懂,她覺得做女人蠻好的呀。

“呀。還有明明是女子,非要修成男身的。噢……娘,這個好像我耶,我上輩子是男的,這輩子也是姑娘,可是做姑娘好處那麽多,幹嘛要修成男身?”蓁蓁做為過來人,也不是很能理解,就她現在想來,做姑娘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兒呀!

“郡王妃不覺得。做女子有種種不便麽,女兒家每個月要流一次血,還要受閨閣所縛。生孩子疼的也是女人。如習武,女子習武總要被輕看幾分,且除了師祖沒有男女之見,天下還有幾個武館肯收女子的。”寶珍說得認真,卻只撿幾點說。真真身為女子的難處,自家郡王妃這樣沒吃過苦受過罪的又哪裏會明白呢。

這樣,好像也對,不過不就是月經和生孩子麽,她不覺得有很麻煩呀,而且她也沒被閨閣束縛過呀。像老程那樣的儒林清貴都能放她出去四出游學。大明朝對女子的束縛真的不算什麽吧,好吧,她從來是異類:“那麽。若有來世的話,寶珍想做兒郎麽?”

“若不必受刀山火海等諸多苦難,婢子願為兒郎。”寶珍她們學武的姑娘,本來就是一身颯爽,說來屬中性。這樣的姑娘在現代算標新立異,倒也招人稀罕。不過在古代。當真不怎麽受主流審美觀所待見。

願為兒郎,程帛堯和自家閨女相視一眼沒再說什麽,待到私底下相處時,程帛堯才問自家閨女:“蓁蓁,你細細想想,為什麽你這一世願托生為女兒家?別跟我說沒選擇,我相信憑著李無涯的能耐,便是天道也要容他二三,李無涯肯定是自己選擇投為女兒身的。”

這個問題吧,蓁蓁自己也想過,她主要是覺得一男人選擇投成女胎,不是神經病就是變態。縱觀李無涯一輩子,看著既不像神經病也不像變態呀: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想體驗一下做姑娘的感覺?或者,娘,你腦子裏那些男人喜歡男人的事兒是不是真的?”

……

她腦子裏那些男人喜歡男人的事兒……靠,幸好李崇安有事兒不在,要不然不定怎麽教訓她呢:“是真的,淡過你別跟你爹說。”

“安心了,放心吧娘,我嘴巴最嚴了。”蓁蓁因為是個姑娘,所以她在選擇繼承記憶的時候,更多的選擇來自母親,學識方面才綜合了父母雙方。因此,她容忍度相當高,聽到她娘說是真的,她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可驚奇的,然後她還在腦子裏開始琢磨:“娘親,如果是真的,那李無涯會不會很喜歡太祖啊!”

……

這個消息不要太嚇人,太祖那麽純爺們,李無涯那麽驚天地泣鬼神的驚才絕艷,這樣兩個人怎麽可能攪基,別開玩笑了:“蓁蓁,你這話跟我說說就行了,否則就算你是李無涯轉世,也會有人把你揍成一堆兒渣。”

蓁蓁心說我又不是沒長腦子,當然不會上外邊說去:“娘,李無涯的手劄我也看得差不多了,我真覺得他和太祖有那麽一點兒暧昧不清。你看,太祖那麽沒文采的人,肯為李無涯寫詩,肯為李無涯畫畫,雖然那畫畫得相當不怎麽樣。而李無涯呢,那麽皎若雲間月,皚若山上雪一個人,居然肯為太祖籌謀天下,還在太祖登基後為太祖暗中做了那麽多。如果不是真的心中有對彼此的情意,怎麽能做到這樣的程度。”

“兄弟情義也很有可能嘛,男人之間的友情,很難說的。”程帛堯一直認為友情是很神聖也很偉大的東西,比愛情要純粹,比親情要清淡,卻能讓人和人之間有著愛人、親人所不能及的靈魂相通感,這就是友情的偉大之處。所以,她會覺得太祖和李無涯之間,存在純粹的友情,熱血的、澎湃的、炙熱的,屬於男人之間的博大而廣闊情義。

“如果是友情,娘,你會為你最要好的朋友寫什麽‘山岳為神,滄海為態,松柏為姿,秋水無塵’嗎?我想太祖那樣的人不會,這話得多酸吶。”蓁蓁對於她娘那些用來打發時間的小說裏,男男相愛的片段覺得挺不寒而悚的,可偏偏人家又寫得像那麽回事,她也只好跟著相信真的有了。而且,她娘的記憶裏不止有小說裏的,還有現實裏的真實例子啊!

這十六個字還真不像朋友之間的讚譽之詞……不行,她被閨女帶歪了,她其實不是腐女,真的,她向穿越大嬸 保證:“別瞎想了,就算是又怎麽樣。”

蓁蓁直挑眉,小媚眼兒一甩甩地說:“如果是,那我就能解釋為什麽這輩子非要投胎成個姑娘了。”

程帛堯倒吸一口涼氣,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:“你的意思是,李無涯是為了這一世能堂堂正正在自己愛的人身邊,紅袖添香、舉案齊眉才投胎成姑娘的?”

可無辜可無辜地點點頭,蓁蓁想如果非要解釋,她覺得這個解釋就相當不錯:“對呀,至少我現在看著是這樣兒。”

糟了,她把無涯祖師的轉世給帶成了什麽樣兒啊,小小年紀就腐了。程帛堯無奈地看著閨女,嘆口氣道:“蓁蓁,我有另一種想法。”

“什麽?”

“你記得李無涯說他自異世而來麽,我覺得那之前他就是個姑娘,不幸地附身到了李無涯身上,然後這輩子終於有機會又重新做姑娘了。”程帛堯主要是看李無涯前期的一些手劄看出來的,而且前期李無涯喜歡的詩詞都很溫婉,後期才開始改成了豪放派。

“不可能,娘,我雖然什麽都不記得,但是在這個問題上,我很清楚。我以前肯定是男身,而且一直是!至於我為什麽非投身成女身,正經點兒說,很有可能是要體驗身為女身的種種。”蓁蓁很堅定,至於她娘想的詩詞溫婉之類的,溫婉的詩詞還不多半是男人寫出來的,難道他們上輩子都是女的。

“我只是想從這個問題上,去解你大弟托生為人的執念,性別和物種應該可以算作一個難題吧。他既有他的驕傲,卻又受困於他的驕傲,這樣該怎麽解呢。就好比是一個女兒家,驕傲身為女兒家,卻又受困於女兒身,不能一逞所長,甚至得不到世間公正的對待。”程帛堯這是在為兒子操心吶。

“娘,你放心,我保證他出世後,除非死了,否則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從前是頭神獸。其實玄弭脾氣性格都還不錯,就是太驕傲了,你放心,您看我跟上輩子有什麽一樣不,就沒一個地方一樣好吧。”蓁蓁覺得自己和李無涯簡直就是兩個人,哪裏有什麽轉世投胎的關聯。

程帛堯一句話就把閨女戳破了:“和上輩子一樣愛熱鬧、愛收禮,還和上輩子一樣小心眼,還一樣能裝會扮。”

……

蓁蓁默默地低下頭,片刻後才說:“那玄弭最多還同樣驕傲、執拗、喜歡錢,這三樣兒都不算什麽大毛病。”

“還有不能得罪,因為它太狠辣。”

“滾滾,你不是出去玩了嗎……你糟了,居然說我大弟狠辣,他以後不會放過你的。”蓁蓁一臉壞笑。

“我是實話實說,就那天那場景,不狠辣的主兒能做到,反正我是放棄投胎做人了,我就跟著你們好好做我的妖吧。”

以我血浴我身,要放盡渾身上下八成的血,同時保持元神清醒,滾滾覺得自己做不到,它今天出去試了試,割一刀在物上,它疼得很快就給自己用靈力止血愈傷,而且硬是沒下得去手割第二下。

所以玄弭能做人,他再怎麽轉世也只能做妖。

程帛堯聽完就一個想法——生兒哪如養兒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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